一切在於一個巧合。
初聽衍仁專輯版的<麵包與玫瑰>,覺得比劇場版的更加詭異而有被震撼到。所以相當喜歡此曲。
「麵包與玫瑰」作為工人運動的常用口號,代表著基層的理想追求(麵包指工作而玫瑰指美好事物,在職場運動常指公平對待、醫療保障等等)。但是這個能指符號也可以有其他所指,一如衍仁的歌詞常使人嚼義尋味。
5月28號第3場《嚼事知夜》演出前的中午時分,我去看了由香港影評人協會主辦的節目「連城映對」的選片《無知時刻》(1996),是一套伊朗的舊片。(劇透)它是一套半真實的偽紀錄片,講述導演要重演自己年輕時行刺警察的故事,找來年輕演員飾演兩位,再由行刺者與被刺者兩方面敍事。警察原想送玫瑰給心儀的女生,不爾女生有詐,原來女生為分散警察注意力的餌誘;另一方面年輕版導演以麵包(barbari bread)作掩飾,暗藏手中的匕首作搶槍之用。
有趣的是,事實上案件當年沒有麵包、鮮花也沒有成功送出。然而在電影拍攝中,年輕的演員卻在行刺的關鍵瞬間展現出自己的意志,分別遞出麵包與玫瑰,而非匕首與槍支。看畢電影後,才發覺電影原來有另一個譯名叫《麵包與鮮花》(片中的鮮花是白玫瑰)。
這巧合令我對〈麵包與玫瑰〉這曲有注入更多新的意義。這首為《聽搖滾的北京猿人》所創作的歌曲,本是給德日進神父進化理論(相信人類終極進化是全人精神一體、時空互通)的挽歌:在Basic need 與higher need皆保不存的時候,唯留下詩性的美作紀錄﹐盡管是唏噓的。這首詩,在對人心失去信心時往往發揮作用。
回顧Ken Loach的Bread and Roses (2000)﹐低下階層為工會運動、爭取合理待遇的代價是相當的高:有些是失去工作、有些是失去對人的信任、甚至親情,這份對公義的執著到底可以帶我們走到多遠及願意犧牲多少呢。「麵包與玫瑰,鋼鐵和泥,火舌面前誰更堅毅」兩組物件分別代表為對善的追求以及建制的枷鎖。錘煉之下,到底誰更能長存?
答案或許如世道般使人失望,但要相信今天埋下的種子,在一代代的追求發芽後,建成世界的不再只是鋼鐵和泥、孩子捧在手上的會是麵包與玫瑰。
文//梅迪斯